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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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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錦程心下生疑,但到底不會去問剛爭吵過的秦汐月,只是將這個疑問壓在了心底。

待得第二日,張錦程睡醒,去了廳中,發現以前都會提早將早點做好等著他的秦汐月,今日卻是根本不見人影。

心中憋著一口氣,張錦程拉下了臉,大步向著東屋走去,不客氣的一把將門給推了開來。

隨著門扉倏然敞開,原被阻絕的晨光便輕巧的落入屋中,照亮屋內床中人熟睡的面孔。

被光擾了清夢,原本睡得正香的秦汐月微微皺眉,嘴裏呢喃著含混不清的夢囈,骨碌一個翻身便從光斑底下滾了出去,縮進了床內側的陰影中。

站在門口就著光亮目睹了這一幕的張錦程心下有些覆雜,他望了望屋內情況,眼見在一堆雜物中,秦汐月裹著頭,一副蒼白病容,身下只墊了陪嫁的被褥和衣而眠,還皺著眉一副睡不安穩的模樣,頓時心中生出了一絲不忍。

到底是陪伴了多年的夫妻,看著她此刻的樣子,張錦程憋在心中的氣散了大半,也就不打算繼續為難秦汐月,轉身關了門又離去。

回了廳,張錦程便喊了柳瑟瑟前去做了早飯。

這邊秦汐月不多時便醒了過來,初時還有些迷茫,一時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處,等漸漸清醒過來後,她便想起,自己這是穿越了。

從床上爬了起來,秦汐月打水收拾了一下自己,正好此時柳瑟瑟做完了飯,她便大大咧咧的走過去坐下,也不看張錦程的臉色,兀自拿了碗開始吃。

這一番行雲流水的操作給張錦程看呆了,直到秦汐月吃完了飯,撂下筷子施施然起身準備走人時,張錦程才反應過來。

“你這樣子像什麽話!”張錦程將手中的筷子一放,陰著臉訓斥,“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,也不見你有什麽表示,倒是來吃了個現成的!”

“有什麽問題嗎?”秦汐月頭也不回地反問,“不提我往日的操持,大病一場,倒吃你一頓不得了?”

這句話將張錦程噎得夠嗆,他氣呼呼的吭哧了兩口,眼角瞥到了站在那兒手足無措我見猶憐的柳瑟瑟,兩相對比之下更覺秦汐月可惡。

於是,他便出言諷刺:“昨日你鬧著要去東屋住,說要清心寡欲,我也便說了,我雖不管你,但之後你也就別想瑟瑟照顧你,現在你倒是來吃她做的飯?”

秦汐月被張錦程這番無賴至極的話驚呆了,她頓了片刻,才冷笑了一聲:“我是妻,她是妾,做飯乃至服侍主母豈不是她本分?在你眼裏這也當得起照顧,也罷,往後你我的日子就各過各的!”

說完,秦汐月也不管張錦程是否還要再說些什麽,大步流星的便走了出去。

張錦程被氣了個仰倒,瞪著秦汐月離去的背影半晌不說話,直到柳瑟瑟柔柔弱弱地過來,在他身邊溫聲細語地安慰:“官人莫生氣了,姐姐只是一時與你置氣,想明白了就好了。”

“我看她是想不明白了!”張錦程仍在氣頭上,“我倒要看看她怎麽和我各過各的,你今日也別去為她收拾了,就讓她自己過去!”

聽著張錦程這話,柳瑟瑟“誒”了一聲應下,便繼續服侍張錦程用飯。

那邊秦汐月回了東屋,將門一關,一邊收拾手下的東西,一邊尋思著之後的出路。

原身自幼也是被嬌慣著長大的,家中本是深山村內的獵戶,娘親也十分賢惠能幹,因此也算得富戶。

父母疼愛獨女,因此原身雖然是農家少女,從小卻沒怎麽讓她吃苦。當初相中張錦程就是因為他是個讀書人,日後考了功名,便不必吃苦。張錦程的父親當過兵死了,剩下個娘親,因此原身家裏倒也算也攀得上,是門當戶對的。

老兩口本為原身打點好了一切,在原身嫁過來的第一年冬天,原身的父親想上山給女兒獵點獸皮做冬衣,好讓她更有底氣。可後來或是遭了獸群的報覆,獵戶住的離村又遠,等村裏發現事情不對帶人趕去時,兩人也沒了。原身猛然得此噩耗,傷心欲絕。但先人已逝,她只得懷著巨大的悲痛回娘家處理父母的喪事。用僅剩的家產給二位做了法事下葬之後,原身這才又帶著剩下一點的嫁妝財產回到了夫家。

原身的想法很單純,她既然已經安葬好了自己父母,日子未來總還得繼續過下去,她不能一直陷在渾渾噩噩中。只是還不待她振作起來,外面便流言四起,說得盡是些難聽話,左右不離女子克親這事兒。

張錦程是個讀書人,兩耳不聞窗外事。婆婆又是個寡婦,也在流言蜚語攻擊之列。兩人原先都靠著公公戰死之後留下來的那點官府補貼過活,後來靠著原身家接濟,委實算不上持家有道。那麽大一個家都需要原身去周旋,本就已艱難,更別提那陣子流言四起,四處傳的張錦程一家子晦氣。

原身在發現這一點後,便拋棄了自己的軟弱,強硬起來,逐漸成了外人口中粗鄙蠻橫的潑婦。只是她想,爹娘去了,到底只有夫君和婆婆算得上至親,便也苦中作樂、甘之如飴。

她原也是嬌俏過的,也曾經央求張錦程教她識字,她又何嘗不向往文人墨客的紅袖添香?

但張錦程專心讀他的聖賢書,沒有耐性,也沒有時間。等到了後來,原身也就不再去問,也許知道自己是回不到從前了,也許是因見過丈夫時不時閃過的鄙夷眼神。

原身為這個家始終勞心勞力,甚至犧牲了自己。但是張錦程嫌她不好,嫌她大字不識,嫌她粗鄙蠻橫,嫌她敗壞名聲,甚至嫌她不如往日漂亮。

可誰又能在日覆一日的柴米油鹽中嬌艷如花呢?

等到了張錦程中舉之後,他那麽急切地與年輕漂亮的柳瑟瑟廝混,卻仍要原身操勞家務。再過些日子,張錦程的事業更進一步,便要準備將原身這個“敗壞門楣”的夫人掃地出門了。

所以多好笑?向來受傷的,總是那個付出最多的人。越是勤勞,越被輕賤;越是深愛,越被糟蹋。

那男人始終沒有記過她一句好。

只可憐天下父母心,他們到底殷切地盼著兒女幸福,卻不知遇人不淑,兒女終為路邊枯骨。因著不舍女兒吃自由的苦,便不要原身單獨立戶,免去奔波。想著為她找一個門當戶對的郎君掛靠,待得郎君榜上有名,再稍加幫襯,也能一生平安無憂。

只可惜,所有人的努力也不能使她得到夫君的愛護,最終落得一個淒慘的下場。

“所以說這人啊,命運若是放在了別人的手裏,總是難得善終的。”秦汐月哂然一笑。

要秦汐月來說,什麽人值得什麽付出,就張錦程這害了心肺的豺狼,不值得原身為他操勞一生。

原身到底在局中,識人不清,魔怔似的非要證明自己是被愛的,逐漸養出一身戾氣,不得善終。

但秦汐月可不是原身,女兒哪不當自強?非要一刀兩斷,那也得是她掃他張錦程出門!

大話說來也無用,現在當務之急是在此處站穩腳跟。索性讀過原書的秦汐月知曉這個架空朝代的特殊,這是個只要擁有才能,即使是女子也能如男子般成立戶籍的朝代,不論是考取功名還是下海經商,男子做得的,就沒有女子做不得的。

這本小說也正因為這設定出彩,才唬得秦汐月來看,本以為會在書中看到女主頂天立地成就一番事業,沒想到這本書就只是披著男女平等的皮,寫著傳統愛情的戲。

現在秦汐月自己來了這時代,可不打算放過這個機會。

秦汐月身為醫學生,懂得的藥理知識自然不少,再加上她擁有過目不忘的本事,平日裏隨手上網獲得的知識也全都記在腦子裏。只是秦汐月雖然身為現代人懂得也多,但那些知識可不能隨隨便便放出去,否則還不等她闖出一番事業來,就要先給迷信的村人綁上火刑架當妖精燒了。

專業知識一時半會拿不出手,其他事物又需要本錢,那麽在這個開放的時代,她或許能從小吃入手,獲得第一桶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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